等一把锯子使得有模有样，姬谆卫莘两人也到了离开的时刻。
灰扑扑的小少年扯着男人金丝下摆，仰头望着他，想问问他还会不会再回到农庄里来。
但十一二岁的少年，也不小了，懂的事并不比大人少多少，他知道，有朋自远方来，不亦说乎，也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。
公子打扮得好生金贵，身上的用作衣裳的布料爹爹开一年的农庄都赚不来一匹。
所以他才不会开口去问，免得被当做三岁小孩似地蒙骗。
总说会回会回，可他都从这农庄送走多少‘酒肉’朋友了。
衣服被拉着，姬谆这段日子也算是跟人学了些手艺，又是个孩子，哪儿好意思把衣服撤回来，便耐心等着听他想说什么，没想到少年脑袋一转，对着身边气色颇好的淳良娣客气道，
“公子夫人一路顺风。”
“嗯，一路顺风。”小少年憨态可掬，卫莘没忍住，下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。
被仙女一样的漂亮姐姐揉过的脑袋！
小少年一下就把忘年交抛到了脑后，到底还是孩子心性，竟想着最近可不能顺着娘亲的意洗头发了。
卫莘猜不到他在想什么，只想着若当年卫家不出事，爹娘大抵也会添上一个弟弟或妹妹，长大了，许也该到这般年岁了。
卫家承载了卫莘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恨，却也是她终极一生都妄图再找回的温暖之所，她从头上取下一支玉钗，不是宫里的赏赐，是去年在淮河，姬谆替她买下的。
玉钗被放进小少年的掌心，她轻声道，“送给你，以后可以送给你未来的夫人。”
“我的夫人会像夫人一样好看吗？”
也不知从哪儿学的，年纪轻轻就染上了看脸的陋习。
卫莘被他一番话问懵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话回答，一旁被忽视好久的太子爷见缝插针，嘴里跟含了蜜糖似的对小少年无情道，
“不会，因为我的夫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。”
卫莘：……并没有被甜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