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惜惜盯着屏风上那条影子,一瞬间,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
    那影子也没有动,只是安静地投在屏风上,好像根本不是人,而是屏风上原本就有的图影似的。

    可那股子被毒蛇盯紧了的冷森森的感觉,再次冒了出来。

    顾惜惜终于吐出了一口气,张开口时,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叶子:“退思?”

    那条影子依旧一动不动的,半晌,才听见魏谦阴郁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进来:“嗯。”

    满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,顾惜惜手忙脚乱地扯过澡巾想要裹住自己,越急越怕越是裹不好,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

    隔着白色丝绢底子的屏风,魏谦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,便是不曾刻意去想,眼前仍旧出现了那副画面,瓷白的肌肤泛着微微的红色,锁骨底下一颗痣,是白底子上落下的一点墨痕。

    实在是反反复复在脑中想过太多次,便是不去想,依旧能描画出她此时的模样,更何况那白绢的屏风被烛光一照,原本也是半隐半露。

    萦绕着鼻端的那股子甜甜的香气,越发浓了。

    顾惜惜终于裹好了自己,哽着嗓子说道:“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梦里的场景一张张一幅幅,迅速闪过眼前。珠罗纱帐外烛光摇摇,他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,另一只手摸上她的领口,解开了石榴石的衣钮……

    “出去!”顾惜惜再次开口,已经带着哭腔。

    屏风上的影子突然变大了,顾惜惜惊叫一声,捂着胸口沉下去,整个人都没进浴桶中,浓密的长头发飘在水面上,摇啊摇的。

    “衣服给你。”魏谦阴郁的声音隔着水,听起来有些发闷。

    肺里的空气很快吐光,哗啦一声,顾惜惜探出水面,大口大口的喘着气。

    屏风上的影子消失了,屏风上面,搭着她的寝衣。

    眼泪和着头发上的水,一起往下落,顾惜惜犹豫着迟疑着,到最后不得不弯着腰探身,飞快地扯下了屏风上的寝衣。

    魏谦站在床前,那个位置并不能看见屏风,然而那些水声挡不住,一个劲儿的往他耳朵里钻,他终于还是,将目光稍稍地瞥过了一点——

    她的手正伸出来,在取寝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