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个什么情况呢?他们现在自己都说不清,又如何解释给别人?翁顾含糊不清地说:“行啦爸,都这时候了,你就别瞎操心了,当年你让我别管你和我妈的事的时候,我多听话啊。”
翁行舟被他戳到了痛点,噎了个正着,反而是岑今皱着眉冲他摇了摇头,让他别对自己的父亲说这种话。都到了这时候了,他又不是真心地想同父母交恶,又何必发泄怨气呢。要是翁行舟的手术顺顺利利的自然万事大吉,要是有哪里不顺,他想想今天说的这话,该多懊恼。
翁顾也是一时没过脑子说的气话,这会儿看到岑今的眼神,反应过来,也是立刻清醒了,只是他和翁行舟实在不是什么交心的父子,道歉和解释的话在嘴边酝酿了半天,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岑今帮着岔开话题,指着输液的吊瓶说道:“这瓶是不是快好了?我去叫护士来拔针吧。”
翁顾看着她闷头出去,轻轻地叹了口气。他想起之前守在父亲病床前的那位阿姨——今儿个约莫是怕他们尴尬,躲出去了。他对那个阿姨的观感一直都很奇怪,但仔细想想,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是要长相有长相,要学历有学历的,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,如今扎针、照顾病人的熟练度不比护士差了,连顾远琳提起来,都得说一声真爱。他低声问:“那个纸袋子是舅舅说的那份文件?”
“嗯。”翁行舟呆呆地看了一眼纸袋,“其实就是你舅舅他们不提,我也会处理好这些的。”
顾家提出,行远是翁、顾两家共同打造,翁行舟的私产给谁他们无从置喙,哪怕全给了新人,他们也懒得过问,但与公司有关的一切,都须得留给翁顾。翁行舟刚刚说的这句话,倒也不是为了安慰儿子,他都为了公司委屈了爱人二十多年了,自然是个狠得下心的,公司是他一生的心血,他不会容忍它有一丝一毫的风险——更何况翁顾早就长大了,他是两个商人的孩子,控制欲犹胜自己,想要挑衅他在公司里的话语权,那是自寻死路。翁行舟都这个年纪了,纵然对爱人有再多愧疚,也不可能犯这种糊涂。
既然都提起了这份文件,他索性拿出来,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条款,然后在最后签了自己的名字。
岑今带着护士进来的时候刚好又目睹了那个纸袋的交接过程,尴尬地小着心问:“你们忙好了吗?”
护士过来换了吊瓶,又叮嘱翁行舟不要久坐。翁顾趁机便劝翁行舟躺下来,琢磨着时机准备开口让岑今先走。
但翁行舟可太了解他了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:“我还有机会看到你安定下来么?”
翁顾佯装不懂:“我怎么不安定了?这可太冤枉了,你就数数你认识的人里头,有几个的孩子像我一样,到这个年纪了,还能随叫随到的?”
“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。”
翁顾轻哼了一声:“真听不懂。李阿姨是今天有事不在还是怕尴尬出去了?要是是后者,那我先送岑今回去吧,让李阿姨回来,一会儿我们去和主刀医生再聊一聊。”
虽然很早就知道儿女不是父母能控制的,自己家这个尤其有主意,翁行舟还是生出几分有心无力的挫败感来,他叹了口气:“行啦,你公司里动作那么大,哪里离得开人。留在这儿,你不放心,我也不安心。行远这个摊子当时交给你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简单的生意经,你去忙你的吧,这里这么多护工,我还愁找不到照顾的人?你个连茶都不会泡的,留在这儿除了让我心烦也没别的本事了。”
翁顾也不和他多客气:“那你叫李阿姨回来。”又对护工仔仔细细地说道,“小唐的电话你们都有,随时联系我。”
他来去匆匆,李蓉为了避开他还特意回了趟家,结果压根没那必要,心里不免就堆了些怨气:“可真是个孝顺儿子。你为了他被捆了十几年,他倒好,待了有十几分钟吗?”可能病房里的气氛就是容易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,她原本也只是抱怨抱怨,这一开口,竟彻底停不下来了,“我也不是你们家什么人,没立场说你们家少爷什么,但是就算演戏给外人看,也稍微认真些吧?难得来一次,就是揪着股份什么的不放,在担心谁惦记他的家产呢?”
翁行舟本来就不是喜欢同人争辩的性子,况且又对李蓉心里有愧,只能一言不发。
李蓉也是堆积了太久,说到后面竟然哭了起来,难得使起了小性子:“我这么多年,熬成了黄脸婆,到底在图什么啊?你让你的钢琴家老婆回来陪你做手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