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远的翁总在业内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。
他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富二代,但现在已经鲜少有人用“小翁总”称呼他,学生时代就是个低调的小网红,接班了以后更是坐拥庞大的太太团,名校精英,雷厉风行,家缠万贯,标准的“从此我看过的每一本的霸道总裁男主角都有了脸”。
但再怎么厉害,也不至于让岑今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吧。
谢鸣意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男人。他和自己差不多高,在B城燥热的六月天里依旧穿着一丝不苟的熨帖西装,眼睛大而圆,眼角上挑的弧度很有些精巧的暧昧,额心还有一颗淡淡的、不大容易看出来的青色美人痣,这样的五官本该有点显女相的,偏他的眉毛又长得极浓、极黑、极正,一下子就把整个人的气质压成了一股浓重的正经的严肃,也让他不笑的时候,看起来都有点生气似的。
还是他本来就有点生气?
谢鸣意拉了拉身上的限量款潮牌卫衣,没由来地也有些不高兴,早知道不穿这一身了,被西装革履的翁顾衬托得跟个小孩儿似的:“翁总?好巧。”
“不算巧,B城所有的白金五星级酒店里,这家离一高最近。”翁顾淡淡地说。
岑今被他的言外之意惊得后退了半步。什么意思?他特意在这儿等的吗?等了多久?要是她刚刚答应了让谢鸣意回去点外卖,不来这里吃饭怎么办?
谢鸣意被她的怂样震惊了,再看翁顾显然有些不明觉厉:“我昨天告诉过苏经理了,高考完才会去考虑那些事。”
“我知道,我来和你的经纪人聊聊。”翁顾拉开了旁边的椅子,不动声色地看着岑今。
虽然知道引女士就座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交礼仪,但他这套动作总像是别有深意似的,谢鸣意中二综合症还没完全根治,一时间也有点火大,刚要不阴不阳地刺两句,岑今伸手拉了他一把:“你看看你想要吃什么,点了让人给你送上去,回房间吃完抓紧时间睡会儿,到时间了我去叫你——不许偷偷自己在房里点外卖!”
毕竟是人生最重要的考试之一,谢鸣意骨子里那点好学生基因涌了上来,还是决定先相信岑今的专业素养,只是他本来就打算好了要自带经纪人去行远的,怕谈不下来,决定多说两句,告诉翁顾自己和岑今关系多好:“那你叫我起来的时候,给我带杯昨天那家奶茶店的百香多多,五分糖,去冰。”
翁顾当然听懂了这个号称“帅得能让全年龄段的男人产生危机感”的当红炸子鸡特意当着他的面说的这句话是想表达什么意思,这也让他有点不解——这小孩儿是在挑衅他吗?他才多大?资料上好像说还未成年——岑今都把手伸到这么小的孩子头上去了?
不过谢鸣意年纪虽然小,念起爱情戏里那些深情款款的台词还挺像一回事的,现在的小孩都开窍得早,岑今不也是高中就追着他后面大言不惭地求早恋吗……翁顾颇有危机感地看着他,然后意外地发现他手上拎着的甜品包装盒的logo分外眼熟。
当然眼熟了,那家店在B城开了有些年份了,他们上学的时候店就开在一高门口,现在成了人气网红店,连锁店遍布全国,行远大楼下都开了一家,但据说还是一高旁边的这间老店口味最正宗。岑今上学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,隔三差五地要拉他一起去店里排队,被拒绝后也不放弃,自己买了送过来,就差没硬往他嘴里塞了。
翁顾之前研究了一下饭圈文化,据说这种不顾别人意愿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、恨不得全世界都跟着她一起喜欢的举动叫“安利”。真行,这么看,岑今还是这家店的早期大粉。
谢鸣意被他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毛,不禁捏紧了手里的包装袋。干嘛?别说他还不一定签行远呢,就是真去了,大老板管天管地,难不成还要管底下艺人吃零食?
好吧,好像是有身材管理这档子烦心事。
高考生点好菜就上楼了,岑今磨磨蹭蹭地坐到了翁顾的对面,拘谨地摸索着咖啡杯的边缘,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