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年后。

    “让一让,都让一让,崖岛执法——”

    不渡海域边上,几个银纱白服的监察院修士强势拨开围观的人群,来到中间的一具尸体旁,然后架起绳索把四周围了起来。

    尸体是一具干尸,死状狰狞,身上钱财法宝一应具在,唯独命没了。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五起玄门夺灵案。

    每次死掉的修士都是被人吸干了全身的灵力,丹碎而亡,可是凶手始终没人目击到。听说这种死法,和三十年前北邙无辜枉死的几个修士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当时幸存下来的一个叫银盏的仆人,指证杀人者乃是北邙剑宗、荥阳顾维座下小弟子伏波,事后伏波也不告而逃,被查出居所藏有大量修炼玄门邪术的证据,以及他的一个可能存在的同伙——白决。

    白决这个名字可谓无人不晓了,一己之力拉低了澶溪声誉的“澶溪第一人”,当年意气风发时,就是离经叛道的代表,长者听了无不数叨一番,后来果不其然走上不归路,血案那天杀师弃道,折剑跳崖,有人说他身中锁灵毒,定是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可是至今也没人找到他的尸首。

    每年都有想赚取眼球的修士放出假消息,说在哪里哪里发现了白决尸体,一次两次还有人信,次数多了,修士们都当是耳旁风,唯有崖岛裴谨和北邙顾汝兰为了这桩仙门疑案兢兢业业,无论真假必会去亲自前去确认。

    就是有时候撞上了,针尖对麦芒,少不了大打出手。裴谨那脾气和谁无故动手都不稀奇,倒是顾汝兰向来儒雅克己,在非正式场合和人争高下,也算奇景。

    三十年对修士来说很短,一眨眼就过去了。却也很长,薄暮空潭里流过的血仿佛已经是万年之前。

    居安思危是宗主们的事,普通修士自然就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,很快就忘了那些惨痛,偶尔提起来,走个形式骂骂白决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这次突然间冒出玄门夺灵案,唤醒了他们的记忆,仙门人心惶惶,突然间血案历历在目,人人都在猜想,难道这么快妖界又要卷土重来?

    崖岛很快出动了监察院的修士赶来不渡海域边调查,丹心楼也从九大仙门里调派人手前往。

    崖岛离得近,动作快一步,赶来第五具尸体的现场时,围观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。打出调查的名号,才开辟出一条路来。

    干尸旁边蹲守着一个披着黑氅的男修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哥哥,你死的好惨……”

    段临风不耐烦道:“让开,崖岛执法——”

    地上的修士转过头来,用手半遮着脸小心看向他,露出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惊惶可怜,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挂在眼眶,暖棕的瞳仁无助地转了转,看得人心口一提。

    段临风还没见过这么哭也哭的这么亮的眼睛,语气不由放平和了些:“你是死者亲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