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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千河下游一处位于半山腰的破庙里,泥土砌得墙面几乎都已垮塌,只有庙中正殿大佛所处的位置,墙面屋顶还算完好,能堪堪遮挡风雨。

    破庙外正雷电轰鸣,大雨如瓢泼哗啦啦下个不停,秋竹躺在如来佛祖的脚下,侧头望着庙外白茫茫的一片,两个人影向这边飞速跑过来,她瑟缩了一下,目光惊惧的闭上了眼睛,蜷缩在地一动也不动。

    一天前她从乌篷船翻船下河,原以为自己死定了,没想到再次醒来,却是身处在这个杂草丛生的破庙里,李桃花、胡茂彦、还有一个叫胡胜的男人都守在她的身边,等着这瓢泼大雨停歇。

    可惜天公不作美,亦或者老天爷开眼,这雨一下就是一天一夜,压根没有停歇的迹象。

    李桃花、胡茂彦两人等得不耐烦了,冒雨出去寻找出路,而她因为呛了太多的河水,被胡胜救了起来,随意丢放在佛珠面前的地面,浑身湿漉漉的躺了一天,发起了高热,头晕眼花,四肢乏力,只能一直闭着眼睛,装做昏迷不醒。

    李桃花两人很快跑进了破庙里,胡茂彦看自己堂哥胡胜还在破庙墙角里熟睡,不满地推搡他两下道: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睡,万一那林秋竹醒来跑了,我们三人不就白忙活一趟了。”

    墙角一个穿着褐色长衣,脸颊瘦长,一睁眼,眼中冒着精光的男子嗤笑道:“她发着高热,连续两天喝了你们放有蒙汗药的水,我就算睡死过去,她能跑去哪?”

    胡茂彦噎了一下,把身上的蓑衣斗帽扔在地上,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,垂头丧气道:“我们这次可真惹了煞星了,谁知道那肖行风那么有本事,竟然报官,联通了附近几个县镇的捕快,在大千河附近一带四处搜查,还让官府颁发了通缉告令,四处张贴了我们三人的画像,我们现在困在这里,是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堂哥,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?”胡胜倚靠在破破烂烂的墙面上,看了眼胡茂彦和旁边惨白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桃花道:“当初我就劝过你们不要动那林秋竹,你们偏要拿她出气,这下可好,咱们三人,谁都逃不了。”

    李桃花脸色一变,抬脚狠踹秋竹两下肚子,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道:“既然如此,我们一不做二不休,干脆把这贱妇杀了便是,省得拖累我们。”

    她的力道不轻,愤怒之下的力道踢在柔软的肚子上,痛得秋竹浑身痉挛,浑身颤抖,眼里止不住地流了下来,却咬牙不敢发出一点声响,生怕让这三人知道她醒来。

    她心中还有逃跑的想法,即便现在她的身子孱弱无比,当她听见胡茂彦说肖行风报官在找她的时候,原本心如死灰的她,心中燃起熊熊求生欲望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李桃花为何这般对她,想置她于死地,可有件事,她却是明白的,她不能死在这里,死了就如李桃花的愿了,她要活着离开这里,再找机会报仇。

    空气冷了一度,好一会儿,胡胜接话:“蠢也要蠢个度,你以为杀了林秋竹,肖行风就会放过你,听你花言巧语转头娶你?你别做梦了!我在道上就知道那人不好对付,若非你们干了蠢事,茂彦又来求我,你以为我愿意同你们一路?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我们有两条路可走,要么我们带着林秋竹回去跟肖行风磕头认错,祈求他原谅,要么你们想法设法逃离这里另谋生路。剩下的事情,由我解决。”

    胡茂彦当然不会觉得他这个堂哥会这么好心,这人明面是他的堂哥,实则是镇上富贵赌场的打手,平时在道上混,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,只要挣钱的事情,他什么事都去做,也什么人都能坑,他就是被他这个堂哥带坏,在富贵赌场欠下不少赌债。

    原本胡茂彦靠着家里那几十亩田,好言好语哄着他老娘,这些赌债都能还清,没想到肖行风娶了这林秋竹之后,竟然要了四十亩田地回去。

    他家现在剩下不到三十亩田,他们兄弟三个也都分了家,虽然都住在一块儿,可哪个兄弟的媳妇愿意把自己田地收租的租赁钱给他拿去抵债呢?

    胡茂彦被富贵赌场的打手打得要死不活,四处找胡家族人借钱,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,那天正巧看见林秋竹去隔壁胡屠户家问肖行风的踪迹,他觉得自己落到如今的地步,都是林秋竹这个贱妇造成的,她没嫁过来之前,肖行风从未想过要把田地要回去,她一嫁过来,肖母就过来要田,这要田的主意肯定是她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