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奕承的脸色瞬即垮拉了下来,再也没有耐性去听旁边的孙青莲说话。

    实际上他们二人的对话,大都是孙青莲捂着团扇羞红着脸,不时地问上一两句,而冷脸的骆阁老则心不在焉地眼光四处乱瞟,不时“嗯、嗯”地回应着而已。

    “她身为侯府嫡房的主母,好意思撇下这些重要的事情,假手于人?也不看看所托付的人身份够吗?”他听完魏氏的话,突然冷言出口嘲讽,“也不知那账目是有多重要,能将她支开,不来接待忠勤伯府的贵客呢?”

    骆阁老那话听起来冷飕飕的,确实让魏氏胆寒和尴尬。

    他这样毫不掩饰地说出,那意思就明显要贬低魏氏的庶房媳妇身份,让她在宾客面前难堪。原本魏氏使了计,让账房丫头故意留难苏氏,就是打算自己到忠勤伯府的孙老夫人面前露个脸,反正这侯府个个都看不起商贾出身的苏氏,凭什么她魏氏出身高门户却要被苏氏一个商贾女打压?

    然骆奕承这话公然敲打魏氏的同时,也在提高孙姑娘的身份,孙姑娘一听他将她尊为“贵客”时,又羞又喜地将头颅低下了几寸,耳尖嫣红,胸腔内一颗心脏砰砰乱跳。

    “还杵在这里,还不去将苏氏叫出来?需要本侯明说吗??”见魏氏木头一般尴尬地立着,骆奕承鲜少搬出永阳候的身份出来,现下也搬出来压人了。

    魏氏低垂着脑袋,捏着帕子嗫嚅了几下,就一言不发灰溜溜进去了。

    骆老夫人不大赞许地瞪着骆奕承。

    老太太生怕这继子冷情的一面吓着了孙姑娘,便慌忙笑着打圆场道:“这魏氏也实在是荒唐,就算嫡母没空前来,那些后方的事情,她能帮就帮一下,也好叫嫡母抽出身前来招待呀,自个代替嫡母出来算什么?承儿他责备得没错,下面的人有错就得严厉些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孙老夫人也笑着附和。孙姑娘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减少对骆阁老的爱慕,反倒觉得此人值得交付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苏念瑶才终于捏着帕子在后方屏风绕出,看得出来她是匆忙赶来的,额角还沁出了薄薄的汗,她用帕子按了按额角,又在走到宾客前面时稍调了呼吸,才笑着过来行礼。

    她今日因为有太多事情要操持,所以只略施了一个淡妆,头上也只简单绾了个飞仙髻,用一根雅致的白玉簪子固定,可偏偏这样的装扮看起来却越发映衬得她容貌出尘脱俗,艳丽逼人。

    这样稍稍一个淡雅的侧面看上去,就已经比刻意装扮一番的孙姑娘要胜出不知多少倍了。

    这些时日骆奕承一直按压着自己不去见她,而她也很久没有主动来找他了,多日不见,她一个寻常的打扮,一个简单的动作,一个随意的出场方式,就轻易扰动了骆奕承的心绪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竟然不能直视她了。

    心底有种又甜又涩又恼恨的感觉,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。

    骆奕承一瞬间就忘记了自己这趟来此的目的,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不时用余光偷瞄站在上方和孙姑娘谈笑言欢的苏念瑶。

    “哦,对了。妾今日在里头带着下边的人,在伙房里鼓捣了一些别致的小点心,不如呈上来让大家尝尝吧?”